小牛

鄉村的夜色比城市更純潔，宜蘭民宿坐在無燈的屋簷下，指間星火閃爍，這時我的心很平靜。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我知道，屋簷上的水已經成了簾子，嘩嘩的水聲不就是證明麼？我曾千百次地遊曳在這夜色裏，獨自享受著星的隱晦，宜蘭民宿月的清純，雨的瑟縮。菜地進水了，牛草房漏雨了，宜蘭民宿屋裏到處都在叮鐺地響，是洋鐵桶接著從屋頂漏下的雨水，油燈在牆縫吹進來的風中熄滅，剩下一丁點火星---那是兒時的事了，從靈魂的深處竄出來，然而那不是我想要的。

　　一個有偏執狂的精神病科醫生曾固執地斷言宜蘭民宿：街上走著的人，百分之八十都是精神病患者，其中可能就有一個我。他說，當代人抑鬱症幾乎成了“流行病”，別人有房了，自己沒有，生氣，別人有車子了，自己沒有，嫉妒，甚至別人有男人（或女人），自己沒有，也恨，這些東西鬱積在心中，宜蘭民宿沒處發洩，又氣又恨通宵睡不著，就成了抑鬱症；精神狂想症也是精神病的一種，這類人往往幻想著自己如何的威風如何的有錢如何的獨孤九劍練到比令狐沖還要高如何的把自己的仇人侮辱之後打倒在地再踏上一隻腳罵道狗屎了，患這類病的人都是屬於能力比較差常招人白眼的人；宜蘭民宿偏執狂—譬如我—就是覺得別人老聽不懂自己的觀點而我又非常想拯救他們要告訴他們，唉，生活在這無知的環境，你的四周都是些愚昧的人，你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可以聽懂你的人，是孤獨的……這也是精神病；還有一種迫害狂，就是魯迅先生《狂人日記》裏說的那種，老覺得別人要害他，妹子死了都有可能被大哥煮著吃了。聽說過一個返宜蘭民宿鄉的民工從火車上跳下摔死了的故事嗎，這傢伙，坐了幾天的車都沒有打一個盹，緊緊的抱著一個破布包，其實那裏面就除了一兩千塊錢就一點破玩意，怕丟了，恐懼、緊張，也是《無間道》這電影和人們花裏胡哨的傳言害死了他，他看過《無間道》這電影沒有我不知道啊，精神崩潰了。這種事情多了，比如某人家裏藏了一個寶貝，他會覺得藏那兒都不穩當，整天惶惶不可終日，晚上睡不著覺，最後瘋了了事。其實這些“精神壓迫”都是可以通過一定的通道解決的，抽煙就可以釋放和緩解這種壓力，為什麼有的人不抽煙宜蘭民宿就寫不出文章來，那是他事情太多，壓力太大，思想被這些東西壓迫了，一抽煙擊穿了思維的堅殼，文思宜蘭民宿像潮水一樣湧出，毛澤東在寫《論持久戰》的時候一晚上抽了三包煙，這是我用他抽煙的頻率和時間計算出來的。煙是思想的按摩器，庸醫不懂科學，說吸煙宜蘭民宿導致肺癌，我曾翻遍古今醫學典籍，要為這說法找一個證明，然而失望得很，煙和肺癌的關係是那麼的遙遠，倒是太多不抽煙的人進了我的病房。

　　煙是個好東西，它能讓你在煩躁和苦悶宜蘭民宿的時候歸於平靜而回到兒時的快樂時光中，就像一條快樂的時空隧道。生活畢竟不是的士高，內心的充實僅靠激情是不能填滿的，苦悶自然隨時鑽進來，煙便成了稀釋苦悶的良藥，雖然“苦之量如故”，但就像孱進了大量飲料的烈酒，順吞得多了。老中醫宜蘭民宿說：入藥三分毒，毒藥宜蘭民宿亦是藥，既然喝藥也是喝毒，吸毒又何尚不是吃藥。抽煙據說也算吸毒，久而成癮，其實也就是一種習慣一種寄託，用煙之辛辣覆蓋心之苦宜蘭民宿痛而已，而在這宜蘭民宿無痛（或微痛）狀態下的思考，比之痛著病急亂投宜蘭民宿醫總要從容得多吧。宜蘭民宿暗夜裏的靜坐，偶爾火花一閃，擊穿思想的鐵圍城，讓心的魔鬼在暗夜宜蘭民宿裏去倡狂，去了心宜蘭民宿魔，卸了壓力，勝於吃藥。無知的宜蘭民宿人說吸煙有害健康，殊宜蘭民宿不知健康有兩個方面，一曰物質一曰精神，魯迅先生說：大凡愚弱的國民宜蘭民宿，即使體格如何健壯，也宜蘭民宿只能作示眾的材料和看客。有思想就有壓力，有壓力就有苦悶，有了苦悶又不許抽煙，精神疾病就出來了。

　　这一段论述虽然看似滑稽，在当代医学主流观点看来甚至认为简直就是悖论，但从精神分析这一角度来看，不能不说有它独到的见解。

　　常去老中医处听讲中国古典医理，说人的五脏六腑都归属金、木、水、火、土五行：肝属木，心属火，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而五行又相生相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正所谓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阴阳的调和与人体的健康息息相关，脏腑之间对立而统一，是一个辨证的关系，过分强调某一方面，就会引起整个体系的失调。抽烟，是心（中国古典医学心即是大脑）的需要而伤及肺，但心是一切脏腑的主宰，戒了烟就是要强制灭了心之火，火灭了，土安在，没了土，金也就失去了本源。最后只落得精神萎靡，胃肠失调，大便不通，小便不畅。找到庸医开出药方来，去彼药而取此药，又何必多此一举。大凡什么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这也就是老子主张的“无为”。

　　“无为而治”是老子治国的最高境界，这“无为”不是没有作为，是指不要常去翻动它，治大国若烹小鲜，常去翻动就烂了。有一个笑话很有意思：一贪官东窗事发，朝廷要治他的罪，当地老百姓却上万民帖保他，问何故，老百姓说，这贪官贪足了，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要是另换一个官员来，我们又得重新喂饱他，这日子何时是个尽头？这当然只是笑话。还有一个什么电影里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山里有一种蚊子，吸饱血之后遍体通红，还叮在那里不松口，大概就是我们乡下称之为“舍命王”的，土匪犯了错，就会被绑在林子的大树上让蚊子叮咬，如果一夜没死就可以捡回一条命，一个小孩拼命给他父亲赶蚊子，结果赶走了吸饱了的又来了饿急了的，父亲终于被吸干了血，小孩的好心害死了父亲。当代中国地方官吏的频繁调动，本意是为了防止腐败，可“蚊子”效应让前任捞一把去了继任又重新开始，腐败屡禁不止，小鲜终于被翻得稀烂。就像戒烟一样，既已成瘾，何必又用新毒换旧毒。

　　雨似乎停了，没有了声音不就是证明么？我还独自在暗夜里沉思，烟是最忠实的伙伴，寂静的黑的屋子里，有烟的味道，慈祥的老中医，绑着的土匪，跳车的民工，患偏执狂的精神病科医生，偶尔的火花一闪……